他困

短打速撸，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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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一眼 同他夜奔

十七岁这年，刚迈入青年棋手行列的进藤和塔矢受邀参加某个株式会社举办的围棋杯赛，比赛选址于近畿的吹田市，赛程为期5天，二人作为优胜者代表留下来出席媒体发布会后的冷餐会。

初出茅庐的新人还不很适应这种场面，进藤略显不自在地松了松领带，瞥见塔矢站在会场一隅的角落里，身侧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穿着尚算周正，看起来像是理事长一类的人物，只略有些谢顶，加上微凸的肚皮，横生了几分油腻。

进藤眯起眼睛看塔矢耐心同对方交谈，只说着说着，塔矢的脸色渐渐显出敷衍的疲态来，男人宽大的手掌抚上他的肩头，像是长辈那样自如地落在上头，旋即又放开。

进藤抿着嘴唇，捏着浅口的香槟杯迎了上去。

面上挂着笑，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给眼面前这为老不尊的色胚点颜色瞧瞧，还没走到人跟前，塔矢已经打发了男人，诧异地看向进藤。

“你怎么了？”

“你怎么样？”

差不多的问题，内在涵义却天差地别。

会场里的空气像是叫塔矢觉得呼吸不畅，只见他松了一口气，半阖着眼皮露出几分厌烦的情绪来：“我不想待在这。”

进藤随意地将手插进西装裤兜里，说：“那带你出去透透气。”

天朗气清，酒店顶楼的露台视野极佳，星河低垂，绵延成片。

进藤以为塔矢有话要对自己说，等到了地方，却发现对方分外沉默。塔矢向来是不爱说话的，也鲜少有什么外露的情绪，算来算去，他为数不多的失落、伤心、困惑的情绪，基本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塔矢转过头，发现进藤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间别扭的无措感油然而生：“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只是在想你是不是被刚才那个轻薄的登徒子气到了。”

塔矢愣了愣，随即又望向了璀璨的夜空，想也不想便否认：“才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天空好像棋盘一样，星星是棋子，黑夜则是星斗一样的棋盘。”语气里有向往，眼神里有憧憬。

进藤是贯没有他那样细腻的心思的，此刻却灵光一闪般地说道：“那我们岂不是天天把星星握在手里。”

塔矢诧异了一瞬，随即眉眼弯弯地露出一泓温柔的笑意：“这么说挺浪漫的。”

进藤在他身边躺下来，同他一起望着黑夜：“我有时候也会想，消失的人会不会变成星星，只要这个世界的人还记得他，星星就不会陨落，会一直闪耀在天上。”

“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很有负担。”

想不到塔矢竟然在认真回答自己不着边际的话，进藤也正经了起来：“怎么会？离开的人，当然要一辈子记得。”

“你这种想法就充满了负担。”塔矢撩开眼前的碎发，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关于对方的记忆应该是美好的吧，就像流水一样静静流淌着，无需介意它哪一天会断绝。”

“我害怕忘记啊，总觉得遗忘像是一种…一种背叛。”

“那你又怎么知道对方执着于这段记忆呢？”

“……”

“那是你的执念，不是对方的。”

塔矢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想带着愧疚的心情一直下去，这也没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进藤仿佛看到身边的人在夜空下弯起了嘴角，不是刚才应付理事长那种公式化的假笑，而是了然的带着安抚和宽慰的笑容，长久以来一直觉得自己软弱逃避的样子丑陋不堪，为人不齿，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原来逃避也是一种权利。

“但除了愧疚，你的生命里还应该有其他的什么作为填充，不然愧疚也变得没有了意义。”

进藤意识到，这是一场毫无边界感的会话，他与塔矢虽然朝夕相对，却算不得多么亲密的朋友，塔矢鲜少同他谈论私事，也不展露多余的情绪。但他知道的，比起新鲜感，心中更多的是不知从何而起的喜悦，为了自己终于将冰块捂热了，也为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情愫。

塔矢望着天空，进藤望着塔矢的侧脸，脑中反复回想着他的话。

要往光亮处走。

走到光亮处，感受爱意，懂的所谓真情之后，或许才更能理解离开的人在那时对自己怀有怎样的心情。

有一瞬间，进藤感到目光所及都是被星光铺满的绚丽颜色，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周身微暖，当他转过头，目光迎向同样望着自己的塔矢时，他发现自己可能找到了人生光明最盛的地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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